黄松三:身嵌弹片血捍长空
在南京紫金山北麓的抗日航空烈士纪念碑上,“黄松三”这个名字历经风雨愈发清晰。这位籍贯为沔阳的蓝天卫士,在民族危亡时,用生命践行“还我河山”的誓言。作为著名学者黄钰生的侄子,他本可选择安稳治学,却毅然投身最危险的空天战场,将年轻生命定格在抗日烽火中。
1937年,北平沦陷,黄家大弟惨死于日军迫害。黄松三因在信中痛斥日军暴行,被日本宪兵逮捕毒打。皮开肉绽的他始终未低头,“打跑侵略者”的念头在心底扎得更深——这位江汉平原走出的青年,第一次真切体会到“国若不存,何以为家”。
1938年高中毕业后,母亲本让他投奔三叔黄钰生就读西南联大。但火车驶过长江时,沿岸被炸后的断壁残垣让他改了主意。抵达昆明后,他瞒着家人报考中央航空学校,从百里挑一中脱颖而出,经过严格训练,成为一名战斗机驾驶员。后被送往美国特训,半年后归国,蓝天成了他痛击日寇的战场。
1944年养伤时,姐姐黄燕生见到了他铁血之外的模样。在四川万县的防空宿舍里,他给六岁外甥女看“西洋景”幻灯片,教她用望远镜,还笨拙地帮姐姐梳理长发。孩子摸到他腿上的疤痕,他却轻描淡写:“穿甲弹打的,被手枪挡住了。”而他臀部的伤,是自己在返航时从肉里拔出的爆炸弹碎片——更深的弹片始终留在体内,成了血肉里的勋章。
家人从空军期刊得知他“嵌弹片飞将军”的由来。1944年3月4日,他驾驶B-25轰炸机在湖北黄冈遭遇日机。因机械故障落在后方的他,意外发现长江日军舰队,随即从两千公尺俯冲至百米低空,用“贴水投弹法”精准命中目标。
投弹后,二十多架日机围拢过来。子弹像冰雹砸向机身,右发动机、排气管被打坏,仪表碎了一地。一块弹片钻进大腿,他拔掉碎片继续拉升,在机组成员的警戒声中撕开包围,带伤驾机摇摇晃晃飞回桂林机场。落地时他已昏迷,战友说他“能把重伤飞机和自己一起扛回来”。
臀部弹片因医疗条件限制无法取出,他不能再驾驶轰炸机,却坚持改驾运输机:“不能扔炸弹,我还能运弹药。”没有防卫的运输机如同移动靶,他总趁黎明前起飞,把军火稳稳送往前线。
1945年1月21日,距抗战胜利仅剩半年,23岁的他执行最后一次任务。痛心的是,他飞至湖南衡阳时遭高射炮袭击,运输机被击落,四位机组人员全部牺牲。消息从日军广播传来,黄家收到的遗物里,有他准备送给未婚妻的金饰——那是他对和平的最后憧憬。
如今再看纪念碑上的名字,黄松三如流星般短暂却明亮。23年的人生里,他用投弹的精准、带伤驾机的坚韧、改飞运输机的担当,诠释了何为爱国。他没等到抗战胜利,没穿上新郎礼服,却和无数烈士一起,为这片土地种下“中国人不好惹”的底气。(本文资料来源于黄燕生撰文 仙桃日报全媒记者 胡圣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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